桑洛心下只觉不妥,道:“清漪最近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?”
“每日只在院中削些木头,不知做什么用,弄得手上皆是伤。”姥姥道。
“她削的木头在何处?”桑洛忙道。
姥姥自屋内取出一个箩筐,里面尽是各式木片、木楔、木棍,一些削得一半、一些尚未动过。
桑洛细看这些木头,再回想她近日情状,又想起她昨日作别时奇怪言语,不觉大惊。
忙出了院门,直奔回家中,取了佩剑,又至一处借了一匹马来,也无马鞍,策马赶出村子,径直往天齐山赶去。
骑着马到底快些,不到一个时辰,已然赶至山脚。
弃了马,又忙上山来看。
山高云深,毫无踪影。
却见山脚一棵树下放着清漪每日背着的竹筐。
便知自己所想无差,她定是上了这天齐山了。
当下便往山上攀爬,树木渐渐稀少时,又见一块木片被钉入石缝之中,上还有些山泥。
心中自是焦急,不知她此时何在,又对自己道:“不能慌乱!我若有事,再无人救得她!”
便凝神继续往山上攀爬,一路上又见多处木片,借着这些木片着力,倒确是省力不少,竟连剑也不曾拔出。
爬得一段,又见多处树木上悬下绳索,桑洛便也借着这些绳索跃上,此次倒是轻快,连剑也不曾用,约莫半个多时辰,已然看见山顶。
看山顶附近亦有多处木片,想她应已安然到达,不觉暗暗松了一口气。
只是看那木片之上已然多处留下斑斑血迹,又尚未见她人影,到底心下难安。
于是加快身形,借助突出的木片,不一时终于上得山顶。
只见清漪一袭浅蓝衣衫,倒在一片青翠碧绿的三生草之中,脸上、手上皆是血痕,衣衫亦多处划破,血迹斑斑。
桑洛心中大急,忙上前将她扶起,近看她手臂上,皆是淤青,心中疼痛,大声唤她:“清漪!清漪!”
清漪只紧闭双眼,并不应答。
桑洛一手将她扶住,另一手掐住她鼻下人中穴。
清漪终于缓缓睁开眼来,见了他,倒似吃了一惊,道:“长离?你怎么……”
忙欲起身时,却只发出痛声,复又倒下。
桑洛将她紧紧拥入怀中,哑声道:“你才是个傻子!为何来这里?万一……”
说至此处、将她拥得更紧,一时无语,已落下泪来。
清漪躺在他怀中,眼望着他,柔情似水,缓声道:“你以三生草许我,我无以为报,只能亦以这三生草还你。”
说着,缓缓摊开手来,一株三生草静静躺在她手心,翠绿如荫。
桑洛伸出手来,缓缓拿起这株青翠的三生草,再望向她,眼中含泪,哑声道:“清漪,今生能遇见你,桑洛何其有幸。”
清漪亦温柔满眼、直望着他,轻声道:“能遇见你,我、不枉此生……”
桑洛再次将她拥紧,轻轻在额上落下一吻。
清漪便微微闭上双眼,桑洛心中低叹,终吻上她柔软的双唇。
一时放开她来,两人相视而笑,侧头看那天齐山下,苍云如海,滚滚不尽。
望得一时,桑洛将她扶起,两人同在那山石上歇下。
桑洛见她发丝已乱,伸出手来,替她略略梳理好,轻声道:“自古只有男人来此,你真是、太乱来了!”
清漪默然望他一回,道:“若只一人情深、要这三生草又有何用。”
桑洛见她背上背着一个包袱、腰间尚挂着数根绳索,奇道:“这包袱中是你削的木片?你怎知此法?”
清漪道:“从前亦见人如此做过,便拿来一试。”
桑洛又道:“一路皆见树上悬有绳索,却是为何?”
“只怕跌落时无以为继,是以在腰上系上一根,另一端系于树干之上。”清漪笑道,“若近些时,亦可先挂上绳索,再借它之力爬上。”
桑洛点点头,道:“绳索尽时,再换新绳,倒是巧法。只是,总有两树不接之处,终究危险。”
清漪道:“我自会以两绳相接,延其长短。”
桑洛笑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又皱眉道:“好在这山并非果然直削而下,否则,即便有这绳索护着,只怕亦是……”
眼望着她,又道:“此山惊险之处、性命皆悬于一线,你这般不顾生死、若有何差池,叫我如何……”
言至此处,眼中泛出泪光,声带哽咽,伸出手来,轻抚清漪脸颊。
“若非思量妥当,我怎敢轻易犯险?”清漪笑道。
又望向他柔声道:“我既许了你,必要与你一生相伴,定会平安回去的。”
桑洛轻叹一声,揽过她来,道:“你可真是个傻子!”
“若非你这般痴傻,我怎会跟着犯傻呢。”清漪亦叹道。
“如此,倒是我的不是了。”桑洛扶正她身子,笑道。
“自然是你的不是了。”清漪亦笑道。
两人相对绽开笑颜。
再侧头看那山外时,云海愈深,薄雾渐起。
清漪取过包袱,将水与干粮取出,道:“先吃点东西,一会儿还要下山呢。”
“你备得倒齐全。”桑洛笑道。
“若非仔细思量好,岂敢胡来?”清漪亦笑道。
桑洛伸出手来,轻轻抚摸她头上乌发。
两人便吃了一些,又歇得片时,桑洛道:“趁着天色,该早些